Abstact Reduplication is an important linguistic device in Modern Chinese and in the regional dialects in China.The same is true for the other Asian-Pacific languages of the Sino-Tibetan, Malayo-Polynesian and South-Asian language families. Reduplicat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 morphological, lexical and clausal.This article, however, mainly studies the lexical reduplication.Its main function is to change the size,the quantity,the frequency, the degree or the time-duration which the base form denotes.This article makes an attempt to subcategorize lexical reduplicates in Chinese in the hope that these subcategories could themselves form a system with enough explanatory power. 1.词语重叠与“量”范畴 1.1词语重叠 重叠是使某语言形式重复出现的语言手段,是汉藏语系、南岛语系(又称“马来—玻利尼西亚语系”)、南亚语系等亚太地区语言中常见的现象。重叠之前的形式称为“基式”、重叠之后的形式称为“重叠式”。由基式到重叠式的生成过程、重叠式的语言表现和重叠的作用等异常纷繁复杂,但从语言的不同层面看,大约可分为非词重叠、词语重叠、语句重复三类。 a)非词重叠:非词重叠的基式为一个音节(如“猩、 乎”)或一个语素(如“哥、妈”),重叠后构成一个词(“猩猩、哥哥、妈妈”)或一个构词成分(“乎乎”)。显然非词重叠是构词法层面的重叠。 b)词语重叠:词语重叠的基式为一个词或一个短语, 重叠后构成一个超词成分,如: 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通红——通红通红(的) 一口——(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家、通红”都是词,“一口”是数量短语,它们的重叠式都不是一个词,而是超词。由此可见,词语重叠不是构词手段,而是属于构形法和句法层面的语法手段。 c)语句重复:语句重复的基式是一个词、一个短语、一个句子、乃至一个句群,重叠之后构成一个短语、一个句子、一个句群、甚或语篇,属于句法和超句法层面的重叠。语句重复的特征之一是重叠式中间可以有停顿,如: 你做什么呀?放下!放下! 走哇走哇,一直走了三天三夜。 “放下!放下!”中间用“!”标明停顿;“走哇走哇”也可以说成“走哇,走哇”,中间可以有停顿。因此,从本质上说,语句重复与前两种、特别是词语重叠的最大差别,不在于基式和重叠式所代表的语言单位的大小,而在于这种停顿所包含的许多语法性质的不同。 本文主要在普通话的范围内讨论词语重叠现象。考虑到关于重叠形式的研究已有不少,本文把讨论的重点放在重叠的表义功能上。 1.2重叠意义的确定 确定重叠意义的基本方法,是比较基式和重叠式的表义差异,这种意义差异就被认作是重叠的意义。因此,基式和重叠式的确定都相当重要。在确定基式和重叠式上必须注意: a)词语重叠的基式必须是一个词或短语。 如“红通通”的基式是“通红”而不是“红通”,因为“通红”成词而“红通”不成词。所以“红通通”是B A A式重叠而不是A B B式重叠。 b)注意多义基式和同形重叠式。当基式不只一种意义或用法时,重叠只可能在一种意义或用法上进行。如“精神”是多义词,分属名词和形容词;“精精神神”是在形容词的意义和用法上的重叠。再如“上上下下”是同形重叠式,一是双音节方位词“上下”的A A B B式重叠,重叠式含有“所有、每一”(“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一是动词“上”和“下”分别重叠以后再并立合用到一起,表示多次反复(“他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等。 c)没有基式就没有重叠式。 如“热腾腾”从表面形式看与“红通通”相似,但是“热腾”、“腾热”都不成词,因此,“热腾腾”不是词语重叠式,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d)共时性观念。 本文不把基式和重叠式看作语言发生学上的历时性概念,而是看作语言共时系统中的两种相关的现象。比如“喷香”,即使是在语言发展史上后于“香喷喷”产生,仍把它看作是“香喷喷”的基式。 不同的语言手段可能与重叠同时或先后发生作用,因此有必要甄别哪些意义是重叠造成的,哪些是其他语法手段造成的。比如: 短短儿的眉毛黄黄儿的脸 短眉毛黄脸 “短短儿、黄黄儿”同“短、黄”比较,有程度减弱、情感亲昵等差异。不能把这两种差异都看作是由重叠造成的。“短短儿、黄黄儿”是先重叠后儿化,因为有 短短的几个月人就变了个样。 脸黄黄的,难看死了。等只重叠不儿化的现象存在,而没有作形容词用的“短儿、黄儿”等形式存在,可见,重叠的作用只是减弱程度,亲昵是由儿化造成的。 重叠的语法意义是有层次的,本文试图把不同层次的语法意义梳理成由基本意义引申发展而形成的系统,并希望这一系统对汉语方言和其他语言也有一定的解释力。这一目标决定了在确定基本意义、引申意义和引申方式时,不仅要有系统的观念,而且也要有类型学的观念,即不仅要有普通话的根据,同时也要有方言和其他语言的旁证,虽然文章中并不一定要处处把旁证材料都列举出来。本文重在考察重叠的语法意义,但是,也兼顾到对于确定基本意义、引申意义和引申方式有帮助的语用意义。 1.3“量”范畴 “量”是一种重要的认知范畴,这种认知范畴用语言形式表达出来就形成语言的范畴。表达量范畴的语言手段很多,词语重叠就是这诸多手段中的一种。所有的词语重叠都与量的变化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因此可以说,词语重叠是一种表达量变化的语法手段,“调量”是词语重叠的最基本的语法意义。 不同词语的重叠、词语的不同重叠方式、重叠式出现的不同的句法位置,都会带来表量的各种差异和由此而生的其他方面的差异。这些差异可以归结为四个方面: a)次范畴不同。量的次范畴可以分为四种:物量、数量、度量、动量。 b)量变维度不同。量变维度有两种:加大、减小。 c)引申的语法意义不同。 d)附加的情感色彩不同。 下面分别讨论四种次范畴的具体情况,并注意量变维度和引申意义,必要或方便时也兼顾情感色彩。 2.物量 具体事物都具有空间性。空间性是指事物的长、宽、高及由此形成的面和体等。空间性具有一定的量,这种量称为物量。物量的变化从理论上讲有加大(空间的拓展)和减小(空间的收缩)两个维度,但是由词语重叠所表达的物量变化没有加大的〔1〕,只有减小的。如: (A)纸条儿——纸条儿条儿 (手里攥了一把纸条儿条儿)〔2〕 烟末儿——烟末儿末儿 (漏下来的都是些烟末儿末儿) 水泡儿——水泡儿泡儿 (河里冒出很多水泡儿泡儿) 圆圈儿——圆圈儿圈儿 (纸上画满了圆圈儿圈儿) (B)洞儿——洞儿洞儿 (小洞儿洞儿里掏出个大螃蟹) 面儿——面儿面儿 (石头都碾成了细面儿面儿) (A)类的基式是双音节儿化名词,采用A B B方式重叠后一儿化音节;(B)类的基式是单音节儿化名词,采取A A式重叠。在实际话语中,重叠式前常带有形容词修饰语。两类基式的意义都表示细小的事物,其重叠式的意义比基式更显细小。在西北和西南方言中,这种重叠相当普遍,并具有极强的构词和构形功能;徐州话甚至还可以有“边儿边儿边儿、头儿头儿头儿”的A A A式重叠;但普通话中却相当有限, 这大约是普通话中有较为发达的“子”尾,在形式上限制了这种重叠的运用。 3.数量 事物、处所、时间、行为等,都可以以一定的单位进行多少的计量,这种量可称为“数量”。物量表达的是物体自身的大小,数量表达的是物体等的多少,二者是不同的“量”。词语重叠表达的数量变化,基本上是向加大的维度变化〔3〕,有“多数”、 “所有”(包括“每一”)、“定量反复”、“逐一”等次数量范畴。 3.1多数 “多数”是词语重叠数量变化的核心语法意义,量词、数量结构、个别数词、代词等重叠都可以表示多数。表多数的量词重叠式一般用作描述性谓语和定语。能这样用的量词是一部分单音节的自然量词,包括借用的名量词。度量衡量词、多音节量词无此用法。例如: 白云朵朵,锣鼓声声。 阵阵春风拂面,缕缕清香扑鼻。 数量结构常用A B B式重叠,也可用A B A B式重叠。数词限于“一”,量词的范围比上述量词单独重叠时稍宽。这种类型的重叠式常作定语和状语,但有时也可作谓语。例如: 一枝枝怒放的梅花,争艳斗丽。 草叶上挂着一珠珠鲜红的血。 脸上被荆棘划破,一道道的渗出血来。 三叶树环绕山丘,一行行,一层层,郁郁葱葱。 算你们运气,人家也当兵,一茬一茬的复员了,都没有赶上打仗,偏偏让你们这一茬的赶上了。 电话线被坦克轧得一节一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