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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与克洛德--人性的上升与沉沦

摘要:卡西莫多和克洛德在遭遇爱情而不可得时,一个走向了崇高的自我牺牲,一位却走向了恶的深渊。原因在于二人心灵内质的巨大差异、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和爱情认知的影响 。

关键词:卡西莫多、克洛德、爱情、人性、禁欲主义

可以说,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集中展示了两个男人的爱 情悲剧:卡西奠多由于畸形丑陋,爱而无望,最终只能抱着心爱之人的骸骨完成爱的仪式,实现爱的愿望;克洛德因为内心的阴暗丑陋也无缘获爱,最终心灵扭曲。以我不得他人也别想他人得到的心理残忍地毁灭所爱,自己也遭报应。这是 一个由于美与丑极端对立,无法和谐从而导致的悲剧。卡西莫多和克洛德对爱斯美拉达的爱情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单相思,单向的追求,其结局是爱而不得的悲剧。然而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卡西莫多表现出无私的奉献精神,克洛德则采取了罪恶攫取的手段。

卡西莫多对爱斯美拉达的爱情中灵的成份居多。卡西莫多对外界一贯是冷漠与封闭的,他对姑娘的关注首先缘于感恩。自从在广场的耻辱柱上领受爱斯美拉达的施水之恩, 卡西莫多的生命之门便向她訇然开启,渴望着姑娘进入他的生活与世界。他开始在钟楼上兴奋地搜索和追随爱斯美拉达的身影,悄悄地观赏姑娘惊人的美貌 ,在日复一日的欣赏中,卡西莫多生出了对姑娘的爱慕。爱斯美拉达即将受刑时,卡西莫多迅猛地将她劫持到圣母院保护起来,也是在这时,卡西莫多有了和姑娘的近距离接触,有了正面交往 的机会。卡西莫多对姑娘极尽温存,但他极度的丑陋使姑娘惊恐不安,绝望、伤心之余,卡西莫多选择了退避,却始终细致地照料姑娘的饮食起居:送饭送水时,总是侧过脸去,以免惊吓姑娘;为了不让姑娘生厌,总是离得远远的,却又凝神观望、守护着自己的女神,避免任何人伤害她;甚至于为了姑娘的快乐,他忍着心灵的痛苦前请卫队长菲 比斯赴姑娘的约会; 克洛德趁夜凌辱姑娘,被他狠狠地惩罚;奇迹大院攻打巴黎圣母院时,卡西莫多竭尽全力、拼死保卫姑娘;当姑娘在圣母院消失了踪影,他绝望万分,痛苦长嚎。最终,搂抱着爱人冰冷的尸骸死去,实现了想望的爱情。

克洛德的爱情始终与肉欲相联,也就始终与禁欲斗争相随。从最初的理性克制到无法 自制的激情放纵 ,直到人性丧失,沦为恶魔,克洛德的灵魂经受了极其惨烈的灼烤,却没有避免沉沦的命运。被爱斯美拉达吸引之初,克洛德 自觉地选择超越 。他力图如往昔般用他的意志、理性来回避、抗拒这份诱惑;而后又请求主教下令,将爱斯美拉达逐离广场,以使心灵归于平静。但是,爱的欲望很快在克洛德的内心深处弥漫 开来,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摧毁了理性的堤防。这时 他便支使卡西莫多掳取姑娘 ,纷至沓来的还有深夜尾随,在 妒火中刺杀情敌;继而为了隐匿自己的罪行,嫁祸于姑娘,使 其被捕,惨受刑罚;姑娘身陷图圄,他借机要挟,诱逼她用爱情换取 自由;当他倾吐、跪求爱情而断然遭拒时,便利用权势 和阴谋两度将姑娘送上绞架。

在爱情的追求中,卡西莫多散发出灵性与善性之光,它们遮蔽了他丑陋的躯壳,闪耀着一种纯净的灵魂之美;克洛 德恰相反,原有的善性与理性之美逐渐褪尽,进而衍化出狰 狞的恶行。在人性的走向上,二人呈现出上升和沉沦两种迥 异的向度。

值得关注的是:两位男主人公在爱情降临前都处于心灵 的封闭状态,遭遇爱情而不可得时,为何一个走向了崇高的 自我牺牲,一位却走向了邪恶的深渊? 卡西莫多与克洛德在遭遇爱斯美拉达前,心灵虽呈封闭 状态,内质却有极大差异。

卡西莫多与克洛德共同生活在 巴黎圣母院狭小闭塞的 环境中,基本与世隔绝。卡西莫多是父母 、社会的弃儿。因 为天生畸形 ,婴儿时代便被父母遗弃 ,而后因为同样的原因 受到社会的排斥、讥嘲甚至仇视。小说对此有两处深刻的描 写:一是作为弃要被放到广场左首的床板上时,上流社会的 贵族贵妇们以厌憎的语气提议将他烧死;二是在胡闹节上以 小约翰为首的普通民众对卡西莫多极尽讥诮与挖苦。对任 一社会阶层而言,卡西莫多都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个 丑陋的怪物存在着,缺乏他人的同情与尊重。他耳聋、背驼、近乎哑巴,原本就存在交流的障碍,面对社会这堵冰冷的墙, 他越发封闭自己,让自己的天地局限于克洛德与巴黎圣母院。 克洛德出身于富裕家庭,父母期望他做一个出色的神 父,他很小就被送入神学院修习神学。克洛德不负父望,刻苦钻研学问,成长为一个博学之人,20岁即当上懒人祭坛的 神父。他宽厚、善良,富有激情。父母在瘟疫中丧生后,他接过抚养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弟的责任,并且感到了情感的满足 和快乐;丑陋的弃要面临被烧死的厄运时,他一声不响抱走了可怜的要儿。耐心抚养这个人间怪物。克洛德生活在巴黎圣母院的高墙内,他对社会的封闭不是由于社会对他的排斥与敌意。他好学、专注、虔诚,无休止地沉浸在知识的探索中,无暇顾及身外的世界。他的精神世界完满、自足。同时, 作为教职人员 ,奉行的禁欲主义思想也使他自觉地远离女性和世俗。因此,克洛德对社会的封闭是一种自觉意义的精神远离,没有任何被动的成分。

卡西莫多被排斥在社会生活之外,在圣母院终日与克洛德和大钟为伍。他看似沉默寡言,内心却潜伏着深厚的情感,灵魂渴望着他人的尊重。胡闹节上,他被民众推选为胡 闹王,身披节日盛装,拥上国王的宝座游行时。他“展示出既傲慢又掺杂着辛酸的快乐表情”,何等“骄傲幸福”!卡西莫 多没有受到任何文化、社会的熏陶和束缚,内心世界是一个极其纯粹的自然人。他的情感认识极单纯极自然:施恩于我者,必回报其人;侵犯我者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他更多的是自闭与漠视。对于抚养他的恩人克洛德,他卑屈得像个奴隶;对于鄙视他的众人,他凶恶得如同魔鬼。因此,身受爱斯美拉达的恩情后,那只独眼流出了一颗硕大的眼泪,象征了他灵魂的震动和感情的复苏,也预示着他全都生命对这份怜悯与尊重的回报。克洛德在巴黎圣母院的高墙里,在清心寡欲的苦修生活中,在走向成年的岁月里,宽厚、善良的天性日渐萎缩,心灵变得荒芜,孕育着畸变。“他作为神甫变得越来越严竣,作为人变得越来越忧郁。” 一方面,禁欲意识与本能的情欲冲动经常发生激烈的冲撞。他凭借自己坚毅的意志,采取肉体自虐、专注于工作、科研等方法缓解、压制。而一旦放松了对本能欲望的约束,他就把自己视为良心的背叛者,上帝的敌人。

“他变得加倍严厉,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恪守清规。” 肉的痛苦使他变得异常严肃、阴郁、冷漠,也使他未老先衰,三十多岁已经秃顶,额头开始打皱,呈现为外在的丑。另一方面,克洛德遭遇重大精神危机。“据说,他便尝知识树上的全部果实之后 ,或者仍未餍足,或者感到恶心 ,最终去吞禁果。四大学问,他已全数吞下。可是他的肚子还未吃饱,已对它们生厌,于是他只有往前,往下挖掘 ,在全部已告完成的,物质的,有限的学问底下捣腾;他可能拿自己的灵魂 去冒险。”田这时,克洛德精神世界的完满性暴露出虚幻的弱点,没有对现实的依傍,当精神的立柱变得飘渺,他生活的空虚也随之显露。成人世界的烦恼,精神世界的困惑,附之以情感认识的蒙昧,使克洛德的生活由明朗转向晦涩、阴郁,人格经历变异。

这种心灵的质地为即将到来的爱情行事作了铺垫,它在爱情光降之时,直接而微妙地影响到各人的情感态度和认识。具体表现为:

首先,不同的社会文化影响附予二人不同的角色定位 ,影响到对待爱情的心灵状态。卡西莫多与克洛德虽然生活在巴黎圣母院的同一环境。 却处在不同的文化的包裹之中。卡西莫多无知无识,被放逐于社会之外,不受任何宗教、文化的影响和束缚,作为一个极纯粹的自然人,心灵封闭却潜伏着善性,可以自由自在的发展而不受干预、遏制。这就使得卡西莫多能够任凭自然本性和自己对情感的主观认识对待爱情。克洛德在长期的隐修生活中,教士角色的认定根深蒂固,对知识的探求并没有将他从思想上解放出来,实质上还给他竖起了一道文明的藩篱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强化了克洛德对宗教文化和自我教士角色的认同。这种宗教和文化的教化作用直接加强了克洛德的禁欲主义意识 ,压抑、隔离着克洛德对世俗情感生活的想望和需求。久而久之,克洛德的禁欲思想深入骨髓,戕害他的灵魂 ,扭曲他的人格。因此当爱情伴随着强烈的爱欲席卷而来时,克洛德并未感到爱的 喜悦,却因情欲生出罪恶感,惶恐不已。从爱情降临之初,他就处在禁欲与爱欲的心灵冲突中,在随后展开的更为真切的生命体验中,克洛德的内在冲突越发剧烈,即便当他抛弃上帝,选择爱情时,他也没有真正摆脱灵肉冲突对自己的折磨。所以,禁欲意识对爱情的坚决狙击,使得克洛德非但不能顺从本性坦然地追求爱情,反而将爱情异端化了。

其次,成长的经历、对爱情的认知决定了二人追求爱情的不同行为。卡西莫多处于社会的最底层,生活中渴望平等和尊重。在与人的有限交往中,情感总是处于被动的地位:被世人歧视,被克洛德施恩,而后生发出对世人的敌意和克洛德的感恩。他对爱斯美拉达的爱慕是情感的自然发展。它缘于姑娘对他的施恩,而后经历由感恩到审美再到爱的萌生的过程。卡西莫多虽然形似怪物,却是极具灵性的生物。上帝在漫不经心地捏造他丑陋的躯壳时,却为他精心雕琢了一颗聪颖、细腻和善感的心灵。在圣母院、大钟与卡西莫多的默契中贯彻着一种灵性,一种对自然万物的精神、情感的感悟和把握。初涉爱情的卡西莫多凭借这种灵性细腻地感受、理解爱情。卡西莫多近乎“完美”的丑陋注定了他爱情追求的无望。爱斯美拉达对他无可遏止的厌憎令他痛苦、绝望,但他不以为忤,只是悲哀地叹息:“我的不幸,就在于我还是太像人样了。我情愿完全是一只野兽,就像这只羊儿。” 他曾借“粗陶”和“水晶”的形象提醒姑娘——爱情“要看心灵,别看面”,这样的真知灼见是克洛德难以企及的。可见,卡西莫多在爱情追求中,更多地考虑到他爱,尊重对方的感受、选择,对爱极尽呵护和付出。他对爱斯美拉达的爱是一种充满着互爱意识和奉献精神的单相思,它含蓄而深沉,理性而崇高,其走势是健全、正常的。

克洛德出身贵族。尊为圣母院的副主教,封建等级观念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养成他跋扈、专横的性格,使他缺乏平等和互重意识。他对卡西莫多、格兰古瓦乃至教堂的其他人员,都是断然专横的态度。而成长过程中囿于单一、极端的教士环境,使他一方面无从接受理性的情感教育,一方面缺失感性的情感体验;同时,在禁欲主义思想的深刻影响下,意识绝对排斥爱欲,这一切使他堕于爱的盲区而不自觉。因此,当爱情向克洛德袭来,在灵与肉的强烈冲撞中,突破了禁欲主义思想重围的本能爱欲,缺乏理性的引导显得狂野而不能自制,尔后发展出对情敌的疯狂嫉妒。对爱人的迫害直至毁灭等行径。饱受压制而不堪的爱欲如火山爆发的岩浆裹挟着克洛德在地表奔流,它吞噬理性,恣意而行,摧毁着一切阻碍。克洛德在获求爱情,突出禁欲重围的过程中,一步步偏离了爱的轨道,他以情欲为基础,以占有为目的,以胁迫为手段,如此错误地理懈爱,粗暴地对待爱,走向了爱的反面。 他注重自爱,忽视他爱,排斥第三者之爱,是一种片面、狭隘的单相思,也是霸道、无视对方尊严和感受的单向之爱,这种爱欲燃烧得越旺,造成的危害性就越大。

如上所述,正是由于二人心灵内质的巨大差异和不同社会文化环境、爱情认知的影响,造就了卡西莫多和克洛德在遭遇爱情而不得时,一个走向了崇高的自我牺牲,一位却走向了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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